“跨文化与超现实”——比兹·贝利的艺术
撰文:王镛
比兹·贝利(Beezy Bailey)是当代南非著名的艺术家之一,跨文化与超现实是他的艺术的两大特征。比兹·贝利(Beezy Bailey)生活在南非多元文化并存的社会环境当中,多元文化为他的艺术提供了多项选择的可能。他的文化身份是矛盾统一的,他是英国贵族的后裔,却具有南非的平民意识,他的母亲是犹太人,他从小就受过基督教的洗礼,他是白种人,但他反对种族隔离,他既有基督教传统的悲天悯人的情怀,又有对人类未来乐观的信念,他的艺术追求也是矛盾统一的,他曾经在英国艺术学校学习人体素描、版画、油画和雕塑,但他的艺术却打破了学院派写实主义的束缚。当然现在的英国艺术学院早已不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保守学院。他不仅仍然利用西方传统的架上艺术,而且尝试当代流行的观念艺术、行为艺术、表演艺术,今天上午我们已经看到了他的精彩表演,他可能打扮成一个日本的相扑运动员,跳的如醉如痴,这说明他的艺术已经属于后现代主义的范畴,后现代主义是一种激进的折中,在文化上主张去中心化,跨文化,多元化,把文明的冲突变成文明的融合。实现西方文化与非西方文化的融合,在艺术上也努力消除古典与现代,二元对立的分野,弥合西方艺术与非西方艺术之间的鸿沟。今年9月我们应陈达冰先生的邀请访问了南非,我在开普敦参观比兹·贝利(Beezy Bailey)先生的画室的时,说他的艺术融合了西方现代艺术与非洲传统艺术的元素,想象力非常丰富,造型间于写实与抽象之间,富有象征性和表现主义色彩。其实当时我说的话,还不太确切,也不太深入,还没有说到点子上,最近我读了大量他的作品,和他自己的作品说明,我才明确他的艺术的最大特征是超现实主义。
而他的艺术的跨文化的特征,恰恰是通过超现实的精神和形式来表现的。比兹·贝利(Beezy Bailey)一再说明他的艺术是表现梦境现实,说明他受过戈雅和亨利.摩尔等艺术家超现实主义的影响,戈雅虽然不属于现代的超现实主义流派,但他的艺术,特别是表现恶梦的绘画,具有超现实主义的色彩。而且比兹·贝利(Beezy Bailey)的艺术大量运动象征符号和隐喻,甚至他的绘画、版画和雕塑的技法,从一个抽象的点,开始寻找意像,他相信这种技法可以接近潜意识,这种接近潜意识的技法,相当于法国超现实主义诗人布勒东当年倡导的无意识的自动绘画,如果我们承认比兹·贝利(Beezy Bailey)的艺术是超现实主义的,那么我们对他作品的解读,就不能只进行形式分析,还应该进行精神分析和心理分析。
精神分析是超现实主义的哲学基础,我发现当代西方哲学界,对瑞士心理学家荣格,比对奥地利精神学说创始人弗洛伊德更加重视,尤其关注荣格的原型意象理论,也就是这种集体无意识的原型意象,融得的原型意象理论是综合了东西方哲学,包括印度神秘语言提炼出来的,也具有跨文化的特征,所以受到了后现代时期,西方哲学家的重视。
在比兹·贝利(Beezy Bailey)的艺术中,大体上有两种意像,一种是个人无意识的浪漫幻想,例如他的“飞翔系列”,除了今天上午陶咏白老师解释的那种意义之外,可能与他个人的家族有关,一种是集体无意识的原型意象,这是容得的那种。例如,“耶稣”、“狮子王”、“虫人”、“李平治”,他经常采用原型意象来表现他的梦境现实,我认为比兹·贝利(Beezy Bailey)最具跨文化与超现实的代表作是他的“跳舞的耶稣”系列,自从尼采宣称上帝死了,基督教谦卑的美德和救赎的信仰就受到不少西方现代哲学家的嘲讽和质疑,而比兹·贝利(Beezy Bailey)受他父亲的非洲青铜器藏品,一个跳舞的犹太人雕像的启发,获得了灵感,他塑造了离开十字架的耶稣。离开十字架之后,耶稣的姿势就好象在跳舞,手脚上没有钉子骨,也没有荆冠,这种意象是代表耶稣的复活。比兹·贝利(Beezy Bailey)自述,他亲身经历的最重要、最神圣的复活的时刻,就是曼德拉被从监狱里无条件释放,他曾经和千百万南非人一样,为曼德拉的释放欣喜若狂。耶稣是上帝之子,曼德拉是人类之子,在艺术家的心目中,同样神圣!
虽然曼德拉并非救世主,但他代表了人类的公正和良知。这种类似耶稣复活的信仰回归,可以促使所有教派,整个人类觉醒。使普遍面临信仰危机的人类,重建世界不会走向末日,而只会重新开始的信念。比兹·贝利(Beezy Bailey)自述,这正是他30年来,从事艺术创作,一直所要表达的信念,正像他今天上午发言所说的,这种信仰的复活,就好象凤凰涅盘、欲火重生。在他的跳舞的耶稣系列中,有一幅布面油画,他就这幅油画写过一首诗,而诗中说基督—上帝之子被太阳灼伤,光明之人跳舞奔跑生活在血红色沙漠之中,来了另外一个王—狮子王,哦,你阴影中的非洲,我们沐浴在这神圣的血色大地上。我记得在开普敦比兹·贝利(Beezy Bailey)的画室里,看到过这幅画,虽然当时我还不清楚作品的全部含义,但已经被跳舞的耶稣和傲立的狮子王的意象,以及黑红两色单纯强烈对比的色彩震撼,当时我就对比兹·贝利(Beezy Bailey)说,这是一件当代南非艺术的杰作,以黑红两色的强烈对比,表现了艺术家内在的悲剧情感,现在我的理解又深入了一步,可以说,耶稣是基督教的原型意象,狮子王是非洲的的原型意象,这种意象不限于南非,也包括北非和埃及,这两种原型意象,在艺术家跨文化与超现实的想象中,和睦相处。虽然今天上午比兹·贝利(Beezy Bailey)讲他南非的现实状况不太满意,但是据我观察,我觉得南非社会现在种族隔离的现象不太严重,我也希望南非的社会,越来越和谐!
比兹·贝利(Beezy Bailey)的李平治系列,运用了很多中国元素,实际上这个系列,最初的灵感是来自艺术家在美国唐人街发现的中国冥币,当时说实在的,当时我觉得匪夷所思。心想我们中国有那么多美女他不画,非画一个封建老古董来代表中国的形象,是不是讽刺中国现在的封建残余和拜金主义?不过现在看了他大量的一系列的作品之后,尤其一些画的运用了各种形式来表现他的作品,我开始理解,这个艺术家是借用中国古代的原型意象,来表现他的跨文化与超现实的中国情结。荒诞的想象正是超现实主义的特征。在比兹·贝利(Beezy Bailey)的多元文化选择和整合中,也始终透露出英国传统文化的痕迹,例如,莎士比亚悲剧和喜剧的色彩,拜伦式的忧郁,和萧伯纳式的幽默。我特别要感谢陈达冰先生,陈达冰先生是中国与南非文化交流的民间使者,或者说是形象大使,他把比兹·贝利(Beezy Bailey)的艺术介绍给中国观众,可以加深我们对当代南非艺术的了解,对当代中国艺术也启示良多,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