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观——张广慧写生作品展》
展览主题:《景观——张广慧写生作品展》
展 期:2015/12/20–2016/02/29
策 展 人:李雪梅
统 筹:周雪玲
展 务:刘一威 胡莫知
主 办:仟僖雅画廊
支 持:武汉市画廊协会
广慧的写生
从美术史上看,一个画家是否有意义,取决于这个画家是否曾对当时乃至今后产生过影响,就像一个人可能随着时间会唾弃或是忘记,不愿提起自己的过去。重要的画家,是绵延式的,他过去影响、现在影响并可预期将来仍会影响其后辈,甚至潜移默化地成为后辈的楷模。这也是衡量一位画家是否重要的标准。反过来说,他必须能够树立他作为前辈的榜样,这就需要他具备几个条件:他有历久常新的语言魅力;他在绘画领域表现出深入性;他不断成熟和不断变化;他有深刻的思想性;他把后辈引向其他重要画家和更广阔的脉络。在我看来,至少对我而言,张广慧就是这样一位重要的画家。
翻阅着广慧的写生集,想像着广慧在天气晴朗,惠风和畅之日,提一小包,内盛画具饮食之类,至山中人迹罕到之处,席地而坐。面对松柏成群,各具神姿,仰观云天,游鸟远鸣,这情景,乃呈现一片静谧之境。此时,思绪由纷至沓来而逐渐平静如镜,心中溢出一片由宁静而生的绘画原本的乐趣,此乐趣是足以悦人之心,而这些由写生而来的画幅更使我心神为之一振,产生莫名的荡漾。广慧给我们输送的养份,就像他本人的发展一样,是渐进的,一步一步地展开,一步一步地拓宽,一步一步地深化。最初吸引我的,是他早年的彩色木刻《北渚》系列,这套彩色木刻以其独特的人文气息和木刻语言奠定了广慧在版画界的特殊地位。从他的早期版画,可看到一开始的切入点,无论对木刻的本质属性材料,还是形式语言本身的纯度,或是画面的内在结构,都透出一种现代感受力。
而这次,广慧拿出了他多年游历的一册写生集。看着这些纸本材料的手稿,水性的、铅笔的、中国墨等随手的写生和文字随笔,那种散淡恬静,超然物外,拉着你缓缓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一般来说,通常人们所认识或界定写生,大都是一种在场的记录,由于受客观制约,情不自禁的偏向具体,更有的偏向于描摹,广慧提示我们的问题倒不在于表面的具像或是抽象,而在于通晓了绘画的本质,也就是自身语言的特有魅力,并深入其中,有所发现,不亦乐乎。类似中国的黄宾鸿、石涛,西方的塞尚、贾克梅蒂们,从绘画本身寻找到了绘画自己的本来面目,并延伸无穷。我在想,对于广慧来讲,有时候画画不一定非要有个目的,而且最好是没有任何目的,画画本身就是目的。画画本身带来内心的满足,好比一次精神上的漫游,在别人看来,游山玩水跑了一天,什么价值都没有,但对于广慧,过程本身就是最大的价值,那是不能用功利标准来衡量的。我想起吴宓先生说过的一句话,“在人生中,重要的不是行为,也不是结果,而是如此行为的精神和态度”。对于广慧来说,重要的不是题材,而是处理。其实,广慧内心所表达的无非是一种中国式的古典的人文情怀,他看重的是绘画自身的精神完善,是一种整体的人生哲思,正是这种哲思把绘画与人生也贯通了起来,把写生变成了人生探索的一种方式。广慧的绘画系统并不复杂,表面上看,大致袭用了塞尚的形而上学的绘画模式,又兼具了中国古代传统绘画的意趣,所不同的,是在自己的灵魂中重建绘画的真理,获得新的生命。
我和广慧是一代人,是在一个特定的历史背景下独自疯狂生长的一代人。对于西方绘画的脉落及其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般性的论述而言,带上各种眼镜去看是能够折射出许多想要的颜色的。这有点像吃自助餐,完全是自取所需,是片段式的,不成系统。以塞尚为例,从塞尚的绘画对像来看,无非是花草、树木、瓜果、山川,以及翻版和重新演绎的名画及其它人物,他在里面追寻并建立的,是绘画的一种秩序,更有语言本身的魅力,这种东西在他之前是没有被发现或是没有被提升的。
读广慧的写生,虽身处草木之中,但审美却变得纯粹了,他的写生和我们常见的时下流行的的写生有某种差异,这种差异在于他将具体的物象抽离,过滤掉表象,在此过程中以最敏感的和最生动的笔触与自然对话,留下的是绘画的精髓。然而广慧的写生又是境由心造的,是绘画与自然之间保持不断的交替,让丰富生动的自然与感性经验成为艺术源源不断的活水,在自然与感知与形式的互相牵制与互相激动中,保持写生本身所达到的物我两忘的高贵追求。
所以,我读广慧的写生,不仅是读的景,更多读的是意,读的是境界,还有绘画的品味和本质。
李晓林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水彩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
2015.9.7望京花园